Saturday, December 27, 2008

《柏拉图式性爱》 Part 3

事情发生在国中三年级的初秋。

像往常一样被police抓到的那一天,母亲没有来接我。那是母亲第一次放弃身为母亲责任的夜晚,大概是觉得来接我也没有用了吧!我就这样被拘留在police局,被带到十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。在房间的一角,有一个留著金色短发、脸色苍白的少女靠墙坐著。听到我进门声音的她,便抬头望向这边,那瞳孔深处的冷漠立刻将我的睡意完全驱走。police叫我们将被子铺上睡觉,然後就把整个房间的电灯关掉,只留下走廊紧急用的红色灯亮著。

我呆呆地看著走廊外亮著的红色灯光,一边拼命地想著现在的处境。

明天的我到底会怎么样呢?脑子里面全布满了被送到观护所及少年法院的恐怖景象。

「喂!你干了什么事?」

金发的她立刻来找我说话,而我连回答她的时间都没有。

「明天不知道会怎么样?」
「…大概不行了吧?」
「咦?为什么?」
「因为父母亲不在,会被送到少年监狱去。」

父母亲不在?可是我连考虑或是同情她的时间都没有,脑子所想的只是「被送到少年监狱」这句话。两人说完话後,在沈默和黑暗之中,就只有沙沙的马达声。我注视著紧急出口的亮光,不安在心中不断膨胀著。

没多久,听到那个女孩啜泣的声音,是在哭吗?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。寂静中,只有我一个人在胆怯著。我不用被送到少年监狱,取而代之的是被送到警视厅的少年二课辅导。

每个星期二,要提早下课到当地少年保护中心的辅导室进行辅导。

在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,正中央有一张桌子,以及相对的两张椅子,墙壁上有一 面很大的镜子,温和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。仔细看看桌子,上面乱写乱画了很多东西,有暴走族的名字、「黑暗帝王现在报到」、相爱伞的记号。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孩子也来过这里,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
其实我并不讨厌来这接受辅导。一位名叫福岛的老师,是一位年过四十、头发花白、原本是police的小个子女性,我和她一边说著其他的不良少年的事,一边聊著一些平常的话。我告诉她很多男朋友和朋友的事,还有平常都玩些什么、怎么玩等等。老师绝对不会对我生气,也不指责我,也不想问出事实。她只是等著我自己开口,等我自己打开心扉,一直听我说话,偶尔点点头回应一些温柔的话。

去警视厅辅导的路上,母亲和我都不说话。两个人在搭电车到江户川区的诊疗所这段时间内,都不说一句话。母亲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?我那时候完全不了解,我只想从围绕在母亲身旁的沈重空气中逃出罢了。

接著就是一个小时的辅导。这真的可以救我吗?我不知道。不过至少在这一小时内,和老师谈话的母亲,心情看起来好像有比较快乐一点。我可以从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中看出来。

在辅导完後的回家路上,不知道为什么,母亲选择了另外一条路。这条路上有一间卖布玩偶的店,母亲便拉著我的手到这一间店,那有著即使用两手也无法抱住的大型熊玩偶及大象玩偶。

「嗯,我要这个。」

到目前为止,虽然对於可爱的物品以及可爱少女的东西没有兴趣,但我还是会很自然地选择布玩偶。在接受完辅导之後的我及母亲,或许比较能坦诚相对也说不定。

几个月之後,我渐渐地能将心情一点一点地告诉辅导的福岛老师,用和朋友说话般的语气,将男朋友的抱怨、常去的迪斯可的事以及朋友的事情告诉她,而福岛老师总是很认真地听著。即使如此,回到实际的生活,我仍然讨厌学校和家里。所以我还是选择一直离家出走。

「干嘛?你这个老头!」

在新宿的迪斯可跳舞的时候,突然被背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抓住手腕。回头一看,父亲那张好似吃到苦虫般快崩溃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
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地方呢?一瞬间我的脑海浮现了福岛老师的脸。老师为什么要向父母告密呢?那时我心这么想著。父亲就这样强拉著我的手腕把我拖回家。回到家後,我在玄关处就立刻被打。

「你这是什么发型?给我差不多一点!」

父亲用手将我的脖子压住後,就拿出剪刀开始剪我的头发。

「不要、拜托不要!」
「吵死了!不要动!」
「…不要!」

我的眼中只看见掉在地上的头发。父亲放下剪刀之後又开始打我。

「我不记得我有养过这样的女儿!」
「好痛!」
「会痛是当然的!」
「不要,我知道错了,不要打了…」

脸上、肚子,大概什么地方都被打到了也说不定,就连呼吸都觉得很痛苦,意识也渐渐远去。

「拜托…不要。」

脸上流著温暖的东西。那个液体就沿著我的脸流到地上,而那黑得光亮的地上,被染成了一片红。

「不要打了!这个孩子会被你打死!」母亲拚命地将父亲挡下来。

「好痛…」

父亲失去理性地将母亲倒。而头撞到柱子的母亲,一个人在旁啜泣著。尽管如此,父亲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。

「混帐东西,你这个不孝女!」

我的嘴尝到血的味道。父亲的声音愈来愈远,好像在水中一般,声音也变得。尽管如此,还是能意识到父亲在打著我。

「杀了你!」

在被揍的时候,我心中不知重覆了几遍这句话。

「杀了你!」

我战战兢兢地照著镜子。映在镜中的不是我。

「像我这样,死了算了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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